【述往】
四十年前,我曾陪同著名作家黃宗英女士從上海趕赴數(shù)千公里之外的敦煌莫高窟,采訪常書鴻先生。四十年后,回憶起那段往事,我至今夜不能寐。常老,在千里的戈壁沙灘上,默默守護和研究著敦煌石窟藝術(shù),為了祖國的藝術(shù)寶藏,他舍棄了優(yōu)厚的生活,甚至舍棄了家庭和婚姻,獨守荒漠,一待就是幾十年。
從年輕帥氣的小伙到白發(fā)蒼蒼的老人,常老并無怨言,他甚至常常還會感到自己做得不夠好,沒能把敦煌的寶物完全保護好,發(fā)掘好。正是這樣一位令人敬佩的高尚長者始終讓我難以忘懷。他就像敦煌藝術(shù)一樣,永遠屹立在茫茫戈壁,永不頹敗。
啟程
1979年,黃宗英向上海文藝出版社報了一個寫作計劃,準備去拜訪遠在敦煌莫高窟的常書鴻先生。那一年,黃宗英56歲。
“文革”后的上海文藝出版社,集中了一批無所歸屬的老作家。除黃宗英外,還有菡子、哈華、王西彥、茹志鵑、趙自等。他們都是原來作家協(xié)會的人,作家協(xié)會解散了,沒地方去,就安排到了出版社。那一年,我23歲,剛進出版社,和他們在一個辦公室。平時,他們也不是每天都來,只是有事才會露面。
黃宗英的寫作計劃得到了出版社的關(guān)注,很快就批了下來。由于敦煌距離上海遙遠,而且大家對那邊情況也不十分清楚。慎重起見,出版社安排我陪著黃宗英一起遠赴敦煌,萬一有什么特殊情況還可以多個人救急。
臨行前,黃宗英的丈夫、著名演員趙丹專門為常老寫了一幅字——“不服老”,草書。那時候的趙丹已經(jīng)可以回家了,也沒什么事,就專心畫國畫,牡丹山水之類的。我也不是很懂,無法評判,但感覺他畫得很不錯。
從上海去敦煌,要先坐飛機飛到蘭州,然后換從上海到烏魯木齊的火車,在甘肅的最后一站柳園下車,那里已經(jīng)離敦煌很近了,300公里。我們走之前,給常老打過了電話,他知道了我們的行程。
要出發(fā)了。黃宗英叫家里的老阿姨去菜市場買了一大堆新鮮蔬菜,用很厚的塑料袋裝了起來。她說,敦煌那地方吃不到新鮮蔬菜,所以要帶去。
從蘭州上了火車之后,聽說乘客里來了黃宗英,列車員們都擠過來看熱鬧。因為是上海鐵路局的車,列車員也都是上海人,因此,多少都聽說過黃宗英。當(dāng)時,黃宗英著急要把那袋子蔬菜安置好,因為我們從上海出發(fā)時已是大熱天,盡管蘭州沒有上海那么熱,但要是繼續(xù)這么捂著,恐怕菜非壞了不可。幸好,列車上有冰柜,趕緊放了進去,這下我們也就安心了。
蘭州距離柳園還有1000多公里,火車很慢,開了一天一夜,直至次日傍晚才到。從火車上下來,柳園漫天飛雪。
想想上海的酷熱,轉(zhuǎn)眼就到了寒冬,恍如隔世。
常老親自坐車來柳園接我們。車是那種綠色的北京吉普。常老說,凍壞了吧?
常老叫黃宗英“小妹”。
相遇
第一次見到常老,覺得他是一位很憨厚、很和氣的老人,身材魁梧,不像是江浙人。但他講的是浙江話,口齒不大清楚,聽起來有點費勁。不過,在這茫茫戈壁上,突然能聽到吳儂軟語,也是讓我倍感興奮。
車子在戈壁灘上飛奔起來。
接站的人帶來了綠色的軍大衣,要我們趕緊穿上,不然容易著涼。其實,所謂的路根本不像樣,坎坎坷坷,汽車一路顛簸。終于遠遠望去,一座高大的沙土山上,有著無數(shù)的洞窟,還有著與山一樣高的寶塔一般的門樓。
這就是莫高窟了吧,我想。
汽車又開近了點,看到進洞窟前有一個門樓,牌匾上題寫的是“三危攬勝”四個字,好像是郭沫若先生題的。
當(dāng)晚,我們在莫高窟前的招待所住下了。
莫高窟的夜靜得出奇。
次日,我們先去了常老的家,見到了他的夫人李承仙。去之前,我看過一些資料,知道李承仙是常老的第二位夫人。原先的夫人,即從法國跟著常老一起回來的陳芝秀,因為忍受不了戈壁灘的寂寞與枯燥,逃離了莫高窟。后來,常老在重慶去莫高窟學(xué)習(xí)臨摹壁畫的女學(xué)生中認識了李承仙,并與之結(jié)為夫妻。
黃宗英當(dāng)場拿出了趙丹的題詞“不服老”送給常老,常老激動地舉起酒杯說:“阿丹,寫得好!”
隨后幾天,我們跟隨常老一同參觀莫高窟。常老邊走邊講,能有他這樣一位大藝術(shù)家為我們“服務(wù)”,真是莫大的榮耀。在這杳無人煙的戈壁灘上,常老名聞遐邇,但他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,經(jīng)常一邊講解一邊和黃宗英開著玩笑。
莫高窟的夜晚來得特別晚,時鐘幾乎已經(jīng)指向了十點,但太陽還沒有落山。這里與東海邊上的上海相比,完全不在一個時區(qū)。與我們一起坐飛機來莫高窟的還有一批日本人,幾天以后,我們竟然在莫高窟又相遇了,再次謀面,我們彼此都驚呼起來。后來,他們發(fā)現(xiàn)我們與常老那么熟絡(luò),才知道我們也是為莫高窟而來的,并非旅游者。
尤其是,這群日本人見到常老,無不畢恭畢敬。經(jīng)過翻譯的介紹,才知道他們來自京都大學(xué),其中有好幾位都是敦煌學(xué)的研究者。他們對常書鴻的名字簡直是如雷貫耳,充滿了敬仰與尊重,希望能與常老好好座談一次。這個請求,他們當(dāng)面不好意思說,就找到了我,拜托我向常老轉(zhuǎn)達這個意愿。
我轉(zhuǎn)達到了,常老同意。
飛機上還有兩位香港女孩,他們倒是真正的旅游者,來到大漠戈壁中的莫高窟,眼見那么多千年遺存,心情無比激動。兩個女孩萬萬沒想到,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像我這樣的上海青年,所以也很好奇,經(jīng)常與我一起寒暄。
當(dāng)時,日本NHK電視臺也派出了一個《絲綢之路》攝制組,來莫高窟取景。他們要在這里拍攝一部長篇的紀錄影片,希望能采訪常書鴻,要老人出鏡。
黃宗英從上海帶來的新鮮蔬菜當(dāng)天就拿出來交給了李承仙。大家看到難得一見的蔬菜,高興得都叫了起來。當(dāng)晚,我們在常老家里吃了飯,那真是難忘的一餐。
黃宗英告訴我,采訪要仔細,因為常老的經(jīng)歷實在復(fù)雜,經(jīng)多見廣,如果搞不清楚,會出笑話的。在黃宗英之前,報告文學(xué)作家徐遲也寫過常書鴻,《祁連山下》發(fā)表后,非常震撼。
我們就與常老商議采訪之事。常老說,可以的,不急。
轉(zhuǎn)移
敦煌地處沙漠深處,空氣干燥。白天如果站在太陽底下,身上會感到非常熱,但是,只要不站在太陽底下,頓時很涼爽。當(dāng)?shù)厝烁嬖V我,這是因為空氣干燥,傳熱能力很差,陰涼地與陽光下,好像不是同一個季節(jié)。
敦煌研究所里有一些年紀不是很大的研究人員,他們每天都會端個小板凳,進入洞窟。在那里具體干什么,我也不清楚。也有一些是專門去臨摹壁畫的,也是端個板凳,一進去就是一天。他們的畫,筆法很細,都是那種線條畫,但是,色彩很鮮艷,畫好了,還要把本來鮮艷的顏色做暗,這是為了與壁畫保持一致。
莫高窟附近并無人煙,因此,整個莫高窟完全不用擔(dān)心會有人來破壞,管理自然而松懈。
常老帶我們?nèi)タ戳艘惶幉亟?jīng)洞,也就是石窟邊上的一間暗室,里面有一尊不算太大的佛像泥塑。據(jù)說,這個洞是常老來到敦煌后才被他發(fā)現(xiàn)的,從里面取出來一批佛經(jīng)的手抄卷,價值很高。
到了中午,研究人員就會回家吃飯,有點像是在地里干活的農(nóng)民。他們無論男女,腦袋上都捂?zhèn)毛巾,為的是不被日頭曬著。其實,回家也沒有幾步路,他們的住所就在千佛洞前面,一排排用土坯造成的平房,帶個小院子,和農(nóng)村基本沒什么兩樣。
常老的家也是這樣,只不過屋子里多了些日文、法文書籍以及畫冊,顯得十分洋氣。
我們到的第三天,敦煌突然開始刮起大風(fēng),飛沙漫天,連眼睛都睜不開了。常老要我們趕緊躲進屋里去,不要出來,關(guān)緊門窗。而那個日本攝制組的人卻興奮得手舞足蹈,大聲嚷嚷著:“就等這一天了!”說完扛起攝像機出去了,身影消失在飛舞的沙塵中。
我趕緊讓黃宗英進屋,自己隨后檢查了一下,看看窗子是不是關(guān)嚴實了,這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窗子是雙層的。原來,這里早有對付這種異常天氣的辦法。
我把自己屋里的窗簾也拉了起來,然后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,與外界隔絕,以為這樣就可以免受風(fēng)沙的侵擾了。躺在被窩里,耳畔是呼嘯的狂風(fēng),那風(fēng)聲簡直就如同狼嚎一般,異常恐怖,一陣高過一陣,把招待所的門窗撞得叮咚直響。
我在這恐怖的聲音中慢慢睡去了。
第二天起來才發(fā)現(xiàn),其實門窗根本不夠嚴實,沙塵全部順著門縫鉆了進來。被子上有著厚厚一層沙塵,一掀被子,掉了一地。走出屋子,風(fēng)沙已經(jīng)停了,藍天白云,爽朗的天又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我趕緊去看黃宗英。她也已經(jīng)起來了,正站在那里,用上海話說,吹得來一塌糊涂。
常老說,根據(jù)天氣預(yù)報,這幾天還會有更大的風(fēng)沙來襲,為了不影響采訪,準備把我們轉(zhuǎn)移到敦煌縣城內(nèi)的國際旅行社去住,他也和我們一起去,那里的條件要比莫高窟好很多。于是早飯之后,我們就坐車去了敦煌縣城。
說是縣城,其實就是一排沿街的房子,孤零零的,根本沒有什么城鎮(zhèn)的樣子。我們來到一座平房大院前,司機說,這就是國際旅行社,敦煌最好的地方,就住這。于是,幫著我們把行李搬了進去。
雖說還是平房,但條件已經(jīng)比莫高窟好了很多,吃飯要到食堂,那里窗明幾凈,坐得也寬敞。大圓桌上吃飯,端上來稀飯饅頭,還有榨菜。服務(wù)員端著一盤炒雞蛋上來,黃澄澄的,看得讓人嘴饞。結(jié)果一吃,甜的。哪有炒雞蛋是甜的呀?我們問。服務(wù)員卻說,這是縣長吩咐專門為你們做的?h長說了,上海人愛吃甜的。
常老也隨我們一起搬進旅社,和我同住一室。
告別
采訪開始了。
為了能把采訪內(nèi)容完整記錄下來,我們向旅社借來了錄音機,那種轉(zhuǎn)盤式的,這在當(dāng)時已是很先進的設(shè)備了。錄音帶是一盤一盤的紫紅色帶,錄音時需要把磁帶繞在磁頭上,隨著常老的話語,磁帶開始轉(zhuǎn)了起來。
無論行前做了多么充分的準備,但對于常老的經(jīng)歷來說,我,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,還是無法全部聽明白。在常老的講話中,時不時地會出現(xiàn)一些人名,如張道藩、于右任、傅斯年、張大千、向達、馬步芳、冼星海、聶耳、林徽因、梁思成等。
我只負責(zé)為常老和黃宗英的對話采訪錄音,同時也是他倆唯一的聽眾,盡管很多內(nèi)容對于我當(dāng)時那個年紀來講,根本無法聽懂。
我覺得,常老所談的經(jīng)歷就像一個從遠古過來的人一樣,很多事情是我只在書上看到過或接觸過的,但常老居然是親歷者,甚至連冼星海這樣的大音樂家他都熟悉。
在采訪中,常老提到了一件事,那是有一年,他們在蘭州舉辦敦煌臨摹壁畫展,結(jié)果來了一位美國女士,在仔細觀看展覽后,她找到工作人員詢問,這些畫都是誰畫的?工作人員找來了常老,常老告訴她,都是自己的女兒常沙娜畫的。
隨后,常老把常沙娜叫到身邊,這位美國女士看到常沙娜還那么小,就問,她現(xiàn)在住在敦煌嗎?她讀書怎么辦?常老把女兒在敦煌的情況跟她說了一下。那位女士說,我在中國還有一年的教書時間,一年以后,我會再來敦煌,想把常沙娜帶到美國去讀書。
一年之后,這位美國女士沒有食言,又來到敦煌,她為常沙娜辦好了所有的赴美手續(xù)。常老沒有想到她會那么認真,就把女兒托付給了這位異鄉(xiāng)朋友。于是,常沙娜跟隨她去了美國讀書。新中國成立后,常沙娜再次回到祖國,參與國家建設(shè)。后來,她任中央工藝美術(shù)學(xué)院院長多年,也是敦煌藝術(shù)的研究專家。
這樣的采訪一連幾天都是如此,每天早飯過后,常老就開始講述,黃宗英用上海話打趣說:“儂好交代問題了。”常老哈哈笑著說:“好額,我交代!
黃宗英也是浙江溫州人,與常老是浙江老鄉(xiāng),他們同時又都會說上海話,因此,語言交流幾乎沒有障礙。只是常老的口齒實在有些模糊,有好幾次都被黃宗英打斷:“儂‘剛’糊涂了。重新‘剛’。(‘剛’即上海話重新‘講’的意思)”常老樂呵呵地說:“好額好額,我交代。”
常老與我同住一屋,讓我有點手足無措。可他很隨和,經(jīng)常和我說笑。我當(dāng)時并不知道常老的年紀,后來查了一下才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75歲了。
雖是浙江人,常老卻是滿族,或許祖上還是蒙古族也說不定,因為常老的身軀明顯不是江浙一帶的人種,可以用高大威猛來形容。
常老的嘴唇很厚,說起話來就阻擋了口音,因此顯得口齒不清。他的語言保持了浙江話原有的調(diào)子,如果不是江浙一帶的人,很難聽懂。常老說我上海話講得好。其實,我的上海話很差,因為父母都是北方人,從小又都生活在部隊大院,根本沒有人說上海話。所以,我直到現(xiàn)在都不是經(jīng)常說上海話。
更讓我感到驚訝的是,常老每天早上起來之后會在屋子里用冷水擦澡,雖說不是寒冬臘月,但敦煌這地方的冷水簡直跟冰水沒有什么區(qū)別,用這樣溫度的水擦身,沒有好體魄是難以支撐的。
常老說,他幾十年來都如此。
我漸漸明白,常老之所以能在這個寂寞枯燥的戈壁灘上一待就是幾十年,沒有一點本事和信仰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,他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堅持下來的呀!
有一天,常老說,我們要去一個新的地方。至于是什么地方,常老沒說。
那天中午睡了個午覺,一直快到三點,才有人來叫我們。我心里想,為什么這么晚才出發(fā)呀?
我們總共兩輛車。在戈壁灘上,單獨的汽車是不敢出行的,必須是兩輛車以上才能夠上路,因為茫茫戈壁,萬一汽車有個什么閃失,根本無人可求。
汽車奔馳著。從車窗向外望去,是一望無際的戈壁,大路筆直,一直升到天邊。天空中沒有什么云彩,碧藍碧藍的。常老和我說,我們要去看的是陽關(guān)道和獨木橋。
汽車開了很長時間,才到了獨木橋和陽關(guān)道,其實只是戈壁灘上的景色,并沒有什么真正的獨木橋和陽關(guān)道,倒是見到了幾幢高大的烽火臺,據(jù)說那是古人專門用來傳遞信息的,幾百公里都能一眼望見。
我有一種回到古代的感覺。
在敦煌的采訪已經(jīng)接近尾聲了。我對這個剛剛熟悉起來的環(huán)境有點眷戀了。更主要的是,因為常老,離開這樣的一位老人,我心里絕對不舍。我也不知道老人還將要在這里待多久,他內(nèi)心的希望又是什么?
告別常老的時間終于來臨了。我們和常老告別,常老及夫人站在帶有暮色的晚霞中向我們揮手。我很想知道,我什么時候能再來,重新看到常老和千佛洞。
學(xué)人小傳
常書鴻(1904—1994)浙江杭州人,中國畫家,敦煌學(xué)專家。1927年6月赴法國留學(xué),11月考入法國里昂美術(shù)?茖W(xué)校預(yù)科學(xué)習(xí)。一年后提前升入?,學(xué)習(xí)油畫。1936年回國任國立北平藝術(shù)?茖W(xué)校教授。1938年抗戰(zhàn)爆發(fā)后,隨國立藝專遷校云南,任代理校長之職。1943年3月到達敦煌。1944年元旦,敦煌藝術(shù)研究所成立,任所長。1951年敦煌藝術(shù)研究所歸屬中央人民政府文教委文化事業(yè)局,轉(zhuǎn)名為“敦煌文物研究所”,常書鴻任所長,1956年7月1日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1982年3月,調(diào)任國家文物局顧問,敦煌文物研究所名譽所長,舉家遷往北京;同年4月回母校浙江大學(xué)參加85周年校慶,10月在學(xué)校與夫人李承仙合作繪制大型油畫“攀登珠峰”。在常書鴻辛勤工作的幾十年中,為敦煌藝術(shù)的保護和研究作出了重要貢獻,他組織修復(fù)壁畫,搜集整理流散文物,撰寫了一批有很高學(xué)術(shù)價值的論文,還臨摹了大量的壁畫精品,多次舉辦大型展覽,出版畫冊,向更多的人介紹敦煌藝術(shù)。1994年6月23日,常書鴻在京逝世。依照遺囑,其骨灰一部分被安放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,一部分被安放在敦煌莫高窟前,生前畫作捐獻給了浙江省博物館。
(作者:魏心宏,1954年12月出生于上海,畢業(yè)于北京大學(xué)中文系,曾任上海文藝出版社《小說界》雜志主編,上海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、編審,長期從事文學(xué)編輯出版工作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