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單位:南京大學社會學院
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,要按照立足中國、借鑒國外,挖掘歷史、把握當代,關懷人類、面向未來的思路,著力構(gòu)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,在指導思想、學科體系、學術體系、話語體系等方面充分體現(xiàn)中國特色、中國風格、中國氣派。
一代之興,必有足稱于后世者之一代學術。學派乃是某一學術領域走向成熟和繁榮的標志。一部學術史可謂紛呈之學派此起彼伏的發(fā)展史。而一代學術之繁榮,正得益于學派之間競爭與交融的互動張力!斑\偉大之思者,必行偉大之迷途”。正是在學派的沖撞中綻開著偉大的思想道路。概而言之,一學派之厘定應該包括以下五個特征。其一,學派成員必須秉持共同的學術理論旨趣。其二,學派成員應當運用基本一致的方法進行研究。其三,學派成員應當擁有科學合理的、可供互補的、共享的學術資源。其四,學派不是若干高度相似的同質(zhì)性摹本的積聚,而是既各有其獨特理論個性,又享有類似的理論旨趣、研究方法和學術資源的學者共同體。其五,學派可以梳理出一條鮮明的思想軌跡,它往往不是一代而終,而是幾代人學術傳承的結(jié)果。
實際上,中國在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就出現(xiàn)了學派百家爭鳴的盛況,乃至后來張載創(chuàng)立的“關學”,二程執(zhí)掌的“洛學”,朱熹開辟的“閩學”,還有永康學派、永嘉學派、泰州學派等,各領風騷,不一而足。對于當代中國學者來說,如何承續(xù)前賢學脈,建構(gòu)具有中國氣派的一代中國學派,已經(jīng)成為一個歷史使命。中國思想學術流派已經(jīng)迎來本土理論建設的最佳時期。
建設具有中國氣派的中國學派,首先需要一個具有高度自覺的、具有反思意識的學術核心或者學術帶頭人。通過學術大師自覺的引領性和戰(zhàn)略性思考以及長期的規(guī)劃,有助于建設在理論旨趣、研究方法、學術資源上具有一致性,在研究領域上各擅勝場,個性鮮明又相互支援的,梯隊銜接良好的學者共同體。同時,學術帶頭人需要具備方法論的自覺,在共時性的當代思想史格局中進行準確的自我定位,真正澄清自己當下究竟身居何時何地,面對何人何事。只有真切體會了自己如何被從中國的土地上連根拔起,卷進原本只在西方有效的前現(xiàn)代、現(xiàn)代直至后現(xiàn)代意義鏈的交錯與糾纏中,才能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對自我身份的追問帶給我們?nèi)绱送辞械念澙跖c不安。如果缺乏對中國土地的深刻理解,遲遲無法辨認自身研究的他性鏡像,一直以他人的名義言說,本土學派的建構(gòu)終將是“舍卻自家無盡藏,沿門托缽效貧兒”。
中國學派的建設需要展開對真問題的開掘。觀諸今之學界,好追逐風氣,一時之所尚,則群起而趨其途。一人物或一專題,今日流行則研究連篇累牘,明日式微則論者門庭冷落!爸R之敗,慕虛名而不務潛修也;品節(jié)之敗,慕虛榮而不甘枯淡也”。短期性的、跟風附驥的研究只會浮于淺表,熱炒概念,敗壞知識,如何能把握研究對象的真實語境與問題?更不要說對之再作深入開掘了。記問之學,何堪對話?無所自持,何能恒久?所謂開掘真問題,一是不再與想象的風車作戰(zhàn),而是精準把握研究對象的論域和邊界;二是不為建制化的學科所囿,善于跨越邊界,尋求創(chuàng)造性的解決方案。抓住真問題,學派才可能真正地展開研究與對話;以問題為中心,學派才可能有創(chuàng)造性的成果出現(xiàn)。
中國學派的建構(gòu)還在于對民族立場的自覺指認。從來沒有哪一個學派僅僅依靠對其他民族學術的轉(zhuǎn)述和挪用就能卓然而立,自成一派的。對我國學術界而言,雖不乏學術理論創(chuàng)造,但從主流看來,目前介紹、闡釋外來理論還占據(jù)學術研究的相當比重,這距離完全意義上的學派還有一段路要走!胺鄣娂娺^墻去,卻疑春色在鄰家”,這是我們應該深刻反思的問題。對于當今的中國學者而言,如果亦步亦趨地跟隨西方話語,結(jié)果只會在內(nèi)在文化殖民中喪失自己的聲音和對話的資格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(diào),“世界格局正處在加快演變的歷史進程之中,產(chǎn)生了大量深刻復雜的現(xiàn)實問題,提出了大量亟待回答的理論課題。”中國學派的建設呼喚具有民族特色、獨立學術人格與原創(chuàng)性思想的學者,深深植根中華大地的土壤,以五百年內(nèi)必有思我者的學術氣概,代表中國本土學術的思索與西方平等對話。我們正在經(jīng)歷中華民族偉大歷史變革的時代,必然會產(chǎn)生表征時代精神的偉大學派,使獨具中國氣派的中國學派卓然而立于世界學派之林。